傳聰胡乃元/南方音響

隨著個人求學及工作地點的改變，我分別在屏東、臺中和臺北聽過多場傅聰先生的音樂會，這次「巨星之夜」是我第一次在高雄聽傅聰的演奏 ( 2004 / 4 / 17 )，曲目是莫札特第十三號及第二＋六號鋼琴協奏曲，由陳樹熙先生指揮高雄市立交響樂團擔任伴奏。

我不知道高雄音樂會到底算多還是算少？如果您逢機問問路人甲，回答：“算多”的機率不高...，這麼說應“算少”了，既然不多，大家就應更踴躍地走入音樂廳，否則這兒的音樂人口只會越來越少...，不論如何，今次這場「巨星之夜」開出滿場的票房，看來傅聰及胡乃元的魅力果然不小。

「巨星之夜」的音樂會以莫札特“費加洛婚禮”序曲做開場，高市交的表現很像我以前聽臺北市交和聯合實驗管弦樂團的感覺 --- 管樂器的表現較粗糙，樂團的合奏能力也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之前聽過一場高市交與 NSO 的聯合音樂會，NSO 的團員在合奏能力上比咱高市交真的好上一截，其實這很正常，人家 NSO 全職團員比高市交多出許多，演出機會和默契的累積自然也較多較成熟...，這方面是需要時間和努力的。

前些日子有位朋友問我 --- 聽過次數最多的演出團體是那一個？我答道：「不是 NSO ( 現在的國家音樂廳交響樂團，昔日叫聯合實驗管弦樂團 ) 就是臺北市交...，之前當學生的時候省交 ( 現在叫“國立臺灣交響樂團”) 也聽了不少...。」，看他老兄吃驚的望著我，我有錯嗎？住在這兒，當然聽本地樂團的機會最多，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過，說真的，我常遇到許多音樂涵養極高的先生小姐，他們非得國外一流樂團不聽...，相信我，聽現場感動與收獲绝非終日抱著名盤可比擬的...。

莫札特“費加洛婚禮”序曲奏畢，緊接著由傅聰分上下半場演奏莫札特第十三號及第二＋六號鋼琴協奏曲，以前看許多國外樂評都說莫札特的音樂只有小孩和老年人詮釋得來，理由是莫札特的音樂講求純淨，前者不會亂想，後者都想完了，夾在中間的青壯派因為想太多反而彈不好...( 這只是種說法，大家不要做太多聯想 )，三月剛過七＋大壽的傅聰彈的莫札特遠比唱片中昔日的他更清新自在，他的琴音似乎比以前更輕，但層次卻豐富無比，這兩曲協奏曲的演奏時間加起來約五十分鐘長，傅聰不僅全程背譜，我發現他還很體貼地不時注意指揮陳樹熙先生的節拍...，如此謙遜，稱之大師，應無愧也...。【七＋歲還能背譜演奏兩首鋼琴協奏曲，傅聰的用功真沒話說】

我在四月初整理出 13 張分別由 CBS、Westminster、DECCA 及 EMI 發行的傅聰 LP 唱片，然後託人將這些唱片送給傅聰先生簽名，現在唱片都拿回來了，封面上全都得到簽名，且讓我挑幾張給大家分享...，下面四張唱片黑色簽名都在左側，縮圖上看起來不太清楚，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來南方看真跡...。

	傅聰演奏蕭邦馬祖卡全集(CBS IM 42209-10, 3LP)：這套全集錄製於 1984 年。由於傅聰當年是蕭邦大賽馬祖卡特别獎的得主，因此當目錄出現這套唱片時竟有股勢在必得的衝動...，我在訂購單上特別註明： Dear Sir，由於我和這位鋼琴家流著相同的東方血液，無論如何，請您將這套唱片留給我...，結果唱片公司果真很夠意思地將這套唱片留給我...，但原因肯定和血液種類無關...，因為他自動把售價加倍後才賣給我...，哈！不過這套唱片真的好好聽...。
	傅聰彈蕭邦的夜曲(CBS 61827/28, 2LP)：錄於 1978 年，傅聰的夜曲學問可不小...，怎麽說？因為這套夜曲並没有把 No.1 ( in B flat minor, Op. 9 No.1 ) 放在 Side - 1 的第一曲，而是以 No.19 ( in E minor, Op. 72 No. 1 )當開頭，然後是 No. 20，再是 No. 21，緊接著才是順著 No. 1 到最後的 No. 18，有没有人知道為什麼？是為了湊 LP 的刻片長度還是...？好，公佈答案 --- 蕭邦的夜曲並非一口氣寫完的，他每次僅寫個兩、三曲提獻給某小姐夫人...，是後人將其依序收錄成册，其中第 19 號這曲創作於 1827 年，而沒有作品編號的第 20、21 號創作日期也都早於第 1 號的 1830 年，傳聰有別於其他鋼琴家，他的夜由是真正依蕭邦的寫作次序演奏，特別吧！
	莫札特 / 三鋼琴協奏曲, K. 242 (DECCA SXL 6717 )：這張唱片是由傅聰、阿胥肯納吉和巴倫波英三人合手，巴倫波英另兼指揮，樂團則是英國室內樂團，於 1975 年錄的音...，唱片封面是他們在 1972 年於倫敦有名的 Kingsway Hall 合影；我還有張傅聰演奏莫札特雙鋼琴協奏曲的錄音( EMI ASD 2280 ) ，由美國小提琴家曼紐因 ( Menuhin, 沒錯，他是出生於紐約的美國小提琴家，1985 年才入英國國籍 ) 指揮曼紐因家族樂團 ( The Menuhin Family )，由傅聰和曼紐因的妹妹 ( Hephzibah Menuhin ) 搭擋演出，這張唱片這次也有得到簽名。
	蕭邦第二號鋼琴協奏曲 / 舒曼 A 小調鋼琴協奏曲 ( Westminster XWN-19040 )：馬格 ( Maag ) 指揮倫敦交響樂團，這是傅聰為西敏寺唱片所發行的唱片之一， ( 詳見 - 傅聰在西敏寺的錄音一文)，我推測錄音年代約在 1961 後的數年内...；我對傅聰先生為西敏寺唱片公司錄音的話題始終很感興趣，這應是華人早期在西洋樂壇的重要成就之一...，但不知當年西敏寺是如何與傅聰搭上線的 ( 巴倫波英最早的貝多芬鋼琴奏嗚曲唱片也是由西敏寺發行...)，有前輩高人可以為我解惑嗎？

我不知道紀律這兩個字形容的對不對，但是...，對不起，我覺得高雄市交在臺上給人家的感覺，缺乏的正是「紀律」二字。

那晚莫札特第十三號鋼琴協奏曲奏畢，音樂會即將進入中場休息，傳聰先生和指揮陳樹熙先生仍在謝幕中，樂團首席也還未解散樂團，此時一位法國號演奏家竟逕自拿著樂器向著後臺走去...，走到一半突然看到獨奏家和指揮家又出來接受鼓掌，於是大步歸位，他誇張的跑步方式引發觀眾們的笑聲...，但我真不覺得好笑，因為這是樂團缺乏紀律的表現。

下半場，第一個曲目繼續由傅聰担任獨奏演出莫札特第二十六號鋼琴協奏曲，然後接著由胡乃元演出布魯赫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因為第二個曲目不需要用到鋼琴，樂團的工作人員會將鋼琴移到舞台的一側以方便下個節目進行，而兩個作品樂團編制若有所不同，也可利用此空檔進行團員增補...，但就在工作人員由舞臺左側出場移動鋼琴前，有幾位樂團團員企圖由舞臺右側登臺，他們一出場似乎發現時機不對，於是匆匆回到後臺...，觀眾又是一陣笑聲...。

我相信每一個愛樂者都希望自己居住的都市至少有一支很棒的交響樂隊，能經常聽到感人的樂章，能豐富自己的生命生活...；請不要怪我苛刻，我感謝高市交的演出，對他們的演出也不做任何批評，但請想想：我可是花了 1,200 元，近乎一日所得來聽這場演出，音樂上表現只要盡力了我都會鼓掌接受，但也請他們多尊重觀眾一些，畢竟，「紀律」也是完美的舞臺演出的一部份...，您說是嗎？

要不要打個賭，從樂團團員出場方式可評估該樂團在音樂表現上的等級，而且八九不離十？

以我實戰國內外數十支樂團的經驗，如果樂團團員由舞臺兩側是以"二二六六 ( 臺語，零零落落 )"方式進場，坐定位後目光會四處飄移，甚至彼此交談...，這個樂團應屬 B 級甚至更次級的樂團，開場後的演出保證 so so 而已...；而倘若團員是很有紀律的魚貫般進場，一位緊接著一位...，坐定後大家都安靜地注視舞台左側，等著樂團首席出場，等著首席將樂團交給指揮...，如果您看到這般場景，待會兒的演出通常會令人滿意。

還有一種更猛的：通常音樂廳會在演出前半小時開放觀眾進場，如果您進場後發現已有部份團員坐在座位上努力練習開演後屬於自己的精彩和艱難片段，他們各練各的...，直到演出前清場才下台(通常在開演前 5 到 10 分鐘)...，假使您真見到這般光景，我先恭禧您，您將聽到一場難忘的演出...，我聽維也納愛樂如此，聖彼得堡愛樂如此，皇家阿姆斯特丹管弦樂團如此...，等這些勤奮的音樂家們隨著大家正式進場後，您會覺得他們還在想著剛剛那些音符...，直到音樂會進行，直到他們奏出自己的旋律...，有的真是主宰樂句的主題，有的則埋落在樂團齊奏的樂音中，但他們的努力和堅持真讓音樂本身更完美，也更博得觀眾的敬重...，.聽音樂會的感動，不僅在作曲家、知名獨奏家、明星指揮家，有時，更在樂團團員本身。

來，打個賭，從樂團團員出場方式可評估樂團音樂表現的等級，而且八九不離十，您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