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底，對岸的“人民音樂 --- 留聲機”雜誌，也就是英國知名 GRAMOPHONE 雜誌的國際中文版已確定陣亡，於是武林秘笈又少一本，看完其 11 月號，我的心得是...伯恩斯坦，對不起...。

屏東縣三地門鄉德文村的山景，上星期騎單車路過時拍的，很美吧！

剛過去的 2008 年是美國指揮家伯恩斯坦( Leonard Bernstein, 1918 - 1990 ) 90 歲冥誕，50 年前他以首位道地美國人的身份接掌紐約愛樂總監...， 前些日子無意間看到一張我以前沒看過的大師照片，感觸良多，心得如下。

上圖應是伯恩斯坦正在某音樂廳錄音時所拍的照片【註 A】，由於資料闕如， 我不知道正確時間及伯恩斯坦所指揮的樂團、錄製曲目為何，但由照片推測 --- 這時伯恩斯坦正中年，所以錄音地點應在美國( 樂團是紐約愛樂的機率很大 )，吸引我目光的是 --- 照片後方觀眾席上放滿了一排排類似抱枕，應是用來模擬觀眾的吸音物質，之前為文「一個美國人在 維也納」時，我提到：「伯恩斯坦早期與紐約愛樂的不少錄音，相較其晚年與維也納愛樂等歐陸樂團之表現，先前的錄音就某種角度來看，似乎只為了為更美好的未來做準備...。」我說這話並沒有貶低伯恩斯坦與紐約愛樂錄音的意思，只是年輕的伯恩斯坦樂風直接，他在德奧作品的詮釋上偶有新意，但深度真的相對不足，我起先有點担心“似乎只為了為更美好的未來做準備...”的說法有點...太超過，可能造成大師早期唱片被樂友們唾棄，甚至引發伯恩斯坦迷的不滿，不過 卻有伯恩斯坦迷來電告訴我，他可以同意我的說法...，這回看到上圖的照片，我有了想對伯恩斯坦致歉的念頭( 伯恩斯坦大爺，歹謝啦！)，或許當時的大師真的年輕，真的深度不夠，但他與 CBS 唱片公司並沒有以輕率的態度隨意錄音，原來人家是玩真的，有人看過同樣錄音無數的卡拉揚，他在錄音時會在後頭放滿大抱枕來調音的嗎【註一】？

【註一】：讓我告訴您，如果錄完音，錄音師告訢卡拉揚說剛剛的錄音後頭殘響太長，卡大師會不會從善如流地轉頭重錄？除非他心情大好，否則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我猜他會故意走出錄音室，然後酷酷的告訴錄音師說這是他的問題，他得自己想辦法解決...，別說這回我換對卡拉揚有偏見，他的傳記中可有類似事件的記載...，即使錄音時便已發現麥克風擺設有問題，卡大師仍執意一路錄到底，他未必真的故意找錄音師或製作人的喳，卡拉揚只是不能接受“為什麼不能事前發現 問題並克服”。

【註 A】：這張照片取自 2008 年 11 月號的“人民音樂 --- 留聲機”雜誌，也就是英國知名 GRAMOPHONE 雜誌的國際中文版，該中文版由對岸的大陸發行，我上網 Google 了一下，中國的人口約有 13 億又兩千萬人，是台灣的 57 倍多，但有趣的是...有這麼多人口，竟養不起、成就不起一本古典音樂雜誌，“人民音樂 --- 留聲機”陪著 2008 年一同邁下舞臺，正式停刊了。

個人覺得“人民音樂 --- 留聲機”的下臺一鞠躬突顯出中文古典音樂雜誌夾雜在“在地化”及“商業化”間的複雜 過程與苦楚，我從該中文雜誌創刊號便訂購，以一個讀者看“人民音樂 --- 留聲機”，她保留原文版每期皆附有示範 CD 的特色( 將主筆們所推選的佳片集結在一塊，好方便讀者先行品味 )，其內的專文亦令我受益良多，不過隨著該雜誌“中國化”日深，可讀性亦隨之下降...，“中國化”絕非其下市的主因，我個人覺得主因是他們在書中加入中國元素的手法過於粗糙，為增加中國音樂及在地時事的報導，他們大幅降低 CD 評論的篇幅( 到令人無法接受的程度 )，另輔以大量中國音樂家超美的沙龍照，聆樂視野漸窄，樂評多以和為貴...，聽說他們後來換了總編輯，不料仍免不了停刊的結局，“人民音樂 --- 留聲機”停刊的新聞入選去年中國樂壇的年度十大樂聞之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看來咱台灣唯一古典音樂雜誌“MUZIK”真要加把勁，不要辜負大家的期待才好。

2008 年 11 月號的“人民音樂 --- 留聲機”雜誌做了伯恩斯坦的大專輯( 共 36 頁 )，皆為譯文，完全沒有中國主筆的文章，其中亦有早出現在“伯恩斯坦 --- 創見集”的舊文，梗雖老，但對伯恩斯坦的描述仍佳，有段討論伯恩斯坦作品的段落寫道：「伯恩斯坦作曲時，他假設音樂家們對於各種音樂風格都很熟悉( 如爵士樂等 )，所以他所期待的演奏效果其實並沒有完全標著在譜上，對正統古典音樂家來說，演奏這些曲子便相當困難...。」「伯恩斯坦心中的演奏家們都是對音樂充滿好奇心、對各種音樂風格都相當熟悉的那種人，就像他本人一樣...，在他去世後，音樂界便再也不曾出現像他一樣的奇才。」真如是也。

還有段 1966 年鋼琴家魯賓斯坦對伯恩斯坦的評論亦相當傳神( 不過也算是老話了 ) --- 「伯恩斯坦是指揮家中最好的鋼琴家，作曲家中最好的指揮家，鋼琴家中最好的作曲家。」我想伯恩斯坦對這段讚美未必受用，因為他不是指揮家中最好的指揮家，不是作曲家中最好的作曲家，亦非鋼琴家中最好的鋼琴家...。

完成於 2009, 1/ 17